两汉的儒生对秦始皇的评价，揭开了两千多年以来对秦始皇评价的一个序幕。序幕拉开后，正剧要上演。其实，汉儒评秦只是一个序曲；真正对秦始皇评价最重要的是唐代、明清和近代。人们对秦始皇的评价越来越深入。
这里边我们要特别提出来的是唐代。汉代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强大统一的帝国，时间很长。第二个强大统一的帝国就是唐代。所以我们讲中国古代前期的王朝，离不开两个王朝：汉和唐。一个是汉，一个是唐。那么，唐人是怎么评价秦始皇的呢？唐人评价秦始皇有什么特点？
从形式上看，唐人评秦第一个特点是形式多样。唐人评秦的形式非常多，贾谊就是一篇散文《过秦论》。唐人有词赋、诗歌、奏疏和散文，形式多样。
从内容上看，唐人评秦既有批评也有肯定。毕竟唐和汉还有不同，唐人对秦的评价中间出现了一种肯定的声音。因此，从唐人评秦的史料来看，秦始皇虽然到唐代已经相距很长时间，但是历史并没有因为秦始皇渐行渐远而忘掉这位始皇帝。相反，唐人对秦始皇充满了关注。这种关注首先表现在秦始皇在唐代成了一个反面教员，成了一个警示皇帝教育的反面教员。
秦始皇留给后人的一笔最丰厚的遗产就是他创立的政治制度。这个政治制度两千多年以来，没有因为秦朝的速亡而被人们扔掉。
大家回想一下：公元前205年的12月，刘邦在乌江逼杀了项羽；转过年来，公元前206年的2月，刘邦在山东定陶当了皇帝。从项羽之死到刘邦称帝，中间只隔了一个多月。刘邦就迫不及待地当了皇帝。
刘邦当皇帝，大家看起来是个很平常的事。但是，如果你纵观整个中国的政治制度史，这个是一个大事件。这个大事件的意义在于，秦始皇创立的皇帝制度在汉代得到了延续。秦始皇死了，但秦始皇创立的皇帝制度没有因为他的死亡而死亡。
刘邦摒弃了项羽分封诸侯王的分封制，建立了西汉王朝。西汉王朝是皇帝制度，当然它有一些变通，封了一些诸侯王。这说明皇帝制度得到了皇帝的青睐，皇帝制度在以后2000多年来不断受到人们的重视。
谁都想当皇帝。大家知道连辛亥革命成功以后，还有一个军阀想当皇帝。大家知道洪宪皇帝当得很短命。你想想，袁世凯到那个时候想当皇帝，皇帝真叫做引无数英雄颈折腰的一个终极目标。谁不想当皇帝？
你知道当皇帝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当皇帝最大的好处，第一，他拥有天下的所有的财富和权力。这是一点，挣钱多。谁有比皇帝挣的钱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整个天下的老百姓都是他的。
当皇帝的第二个好处在什么地方？皇帝说对了，天下所有的臣民都会俯首帖耳；皇帝说错了，天下的臣民也会俯首听命。这就是当皇帝的第二个好处。说对了，说错了，天下的臣民都会俯首听命。这就是当皇帝的第二个好处。说对了，说错了，都有人高呼万岁，多痛快啊！不用再受领导批评了。
所以，皇帝制度确定了一个皇帝至尊至贵至高至上的地位。这样以来，皇帝就成了一个不受任何约束的人。这可又带来个大麻烦。我们知道，一旦皇帝不受任何约束的话，皇帝本人就成为这一个王朝的破坏者。那么，要想让一个王朝延长它的寿命，非常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要想办法约束皇帝的皇权。
我们过去讲过，商朝是靠神权约束商王，周朝是靠分权给诸侯卿大夫来约束周王。那么在皇帝制度下，怎么约束皇帝？皇帝制度已经把皇帝捧到了天上，大臣们怎么约束皇帝？如果你不约束皇帝的话，这个皇朝不会长久；你要约束皇帝，你可能被杀，皇帝可以杀了你。
怎么约束皇帝？这需要政治智慧。其实，拥有者最怕失去，拥有财富的人怕失去财富，拥有权力的人怕失去这个权力，皇帝最怕失去的是皇权。稍微清醒一点的皇帝都知道，害怕失去皇权。所以皇帝既然害怕失去皇权，那么你只要怕，那就是你的软肋。你要什么都不怕，那就没法教育了。那就是孔子说的，朽木不可雕也。
你只要知道怕，就要对你进行教育，对皇帝进行警示教育。最好的反面教员是谁？秦始皇。秦始皇是对历代皇帝进行警示教育的最佳人选。你想想，谁又比秦始皇的资格更合适做教员？你得发个教师资格证。
按教师资格证来看，秦始皇最合适。因为他是皇帝制度的开放者，他也是第一个15年就亡国的皇帝。那么，秦始皇就成为对皇帝进行警示教育的最好一个人选。这就是古人的政治智慧。
秦始皇已死，秦帝国已亡。但是，秦始皇所创立的政治制度为中国2000多年来的历代王朝所遵循，以至后人有“百代行秦制”的评论。王立群先生认为，在秦始皇所创立的众多制度中，皇帝制度更是影响了中国人的内心深处。对于封建帝王，秦始皇的成败得失具有不可比拟的警示作用。
那么，唐朝人是如何拿秦始皇来警示皇帝的呢？这种警示有效果吗？在唐代，我们发现，唐人开始写诗歌来警示皇帝。唐诗是中国古典文学皇冠上的明珠。我们看今天的唐诗，中间一个最有名的是李白。大家知道讲唐诗绝对绕不开李白。
李白写过《古风》组诗，在古风第三首中间有一首诗叫《秦王扫六合》。这首诗非常有名，在《秦王扫六合》这首诗中，李白把秦始皇统一中国的功绩和他的威风写得非常充分。这首诗全文很长，我不详细给大家说了，有时间大家可以下去看。
在这首诗中间最后写到什么呢？写到秦始皇派徐福入海求长生不老药。最后的结果是个什么结果呢？但见三泉下，金棺葬寒灰。说秦始皇追求长生不老派徐福两次入海寻求仙药，最终的结局是在他的地宫里面，那个金棺里面埋的是一个骨灰。这就是李白借诗歌用秦始皇来告诫当时的唐玄宗：“别求仙了，看看秦始皇最后求的结果是怎么样，还是死。”
那么，拿秦始皇警示皇帝有没有结果呢？我举一个例子，举唐太宗的例子。我们今天在《贞观政要·俭约》篇可以看到这么一段记载，写唐太宗的。这段话原文我给大家读一下：“秦始皇营建宫室，而人多谤议者，为徇其私欲，不与众共故也。朕今欲造一殿，材木已具，远想秦始皇之事，遂不复作也。”
这话什么意思呢？说唐太宗李世民想造一个宫殿，把木材、木料什么都准备好了，最后不盖了。为什么呢？他想起来当年秦始皇修宫殿，惹得天下人天怨人怒，导致秦王朝灭亡，所以最后唐太宗想到秦始皇。
这宫殿我也不建了，为了什么？为了希望唐王朝能够多延续一些年，所以我们看秦始皇对唐代皇帝，确实有警示教育的作用。
历史上的借秦始皇来教化、劝谏帝王，可以说是司空见惯。而很多帝王自身对秦始皇的一系列弊政及其危害，也有深刻的认识。唐太宗就是典型的例子。唐太宗这种清醒的自戒，对于他的政治行为产生了重大影响。贞观之治就是这一认识的政治成果。
然而，有位唐人在他的一篇流传千古的作品中提出了不同的观点。他说教训总结了也白总结，后人还会继续犯错误。那么，这个人是谁呢？他究竟是如何评价秦始皇的？
作人处事需要靠一套价值观。在唐代，写秦始皇、评秦始皇的作品中，有一篇作品非常有名。这就是晚唐杜牧的《阿房宫赋》。杜牧的《阿房宫赋》可以说是一篇唐代赋作的翘楚之作。这篇赋太有名了，我们在中学也都学过。
整个杜牧的《阿房宫赋》只有六百多字，但是这篇赋写得非常有名。它把阿房宫建筑的壮丽和宏伟、美人的绝色和众多，写得绘形绘色，给人的印象非常深刻。所以，这篇赋一出来，阿房宫三个字就从此被人记住了。
由于《阿房宫赋》一出，很多人认为阿房宫建成了。实际上，阿房宫没有修成，阿房宫并不是这个宫殿的正式名称。阿的意思，据唐人的注释，阿就是靠近，房就是房子。所以，阿房就是靠近一大片房子的一个宫殿。实际上就是秦始皇想建一个朝宫，这个朝宫的前殿叫做阿房宫，叫阿房，但这个阿房并不是正式的名称。
秦始皇想把它修建完工以后再给它取名。为什么修建阿房宫？据《史记》的记载，是秦始皇认为咸阳的宫殿太小，而人多容纳不下。这可想而知，你本来秦国的宫殿就容纳你秦国的美女，若把六国的美女都搬过来，那能容纳得下吗？肯定要扩建的。
阿房宫按我们今天的说法叫烂尾楼，它没有修完。它开始建于哪一年？在秦始皇三十五年开始修建，但秦始皇三十七年修了两年后死去。阿房宫那么大，没有修完，秦始皇死后，秦二世接着修，仍然没有修完，秦二世被杀。到秦王子婴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只剩下四十六天。
所以，当起义军刘邦、项羽打到咸阳的时候……
阿房宫没有建成，所以它叫烂尾楼。阿房宫多大呢？史记记载说这个大殿，阿房宫的宫殿东西500步，南北50丈。
里面可以容纳多少人呢？万人。而且可以竖多高的旗帜呢？50丈的旗帜。修建这么一个大的宫殿，实际上阿房宫没有修成。
杜牧的《阿房宫赋》是怎么评秦的呢？第一，《阿房宫赋》提出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话题，就是秦始皇创建的秦帝国的速亡。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秦始皇过度的交涉淫逸，他太重视自己的享乐了。
所以《阿房宫赋》说了两句很有名的话：“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是当你当皇帝的人想充分享受人生的时候，天下的老百姓也想享受人生。你把老百姓所有的财富都剥夺来了，那老百姓能像你一样享受人生吗？他能不恨你这个皇帝吗？
而且《阿房宫赋》的最后的结尾写了一段非常深刻的话，谈到了秦朝灭亡的原因。这段话是这样说的：
“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而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这段话，杜牧写的非常深刻。他讲了什么问题呢？他讲，六国的灭亡是六国的人自己做的不好。所以说，灭六国者六国也；族秦者秦也，导致秦国被灭的是秦国，导致六国被灭的是六国。他讲了一个很深刻的原因：一个帝国的灭亡，自身的原因，内因是最主要的。
但是，假如说让六国的人爱六国的人，那么六国不会灭亡。假如说秦人能够爱六国的人，那么秦朝可以传多少代，都不会灭亡。那就是说，一个国家的灭亡，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对他的臣民不施仁义，不爱自己的人民，心里没有老百姓。所以，老百姓最后抛弃了你。
第三点，这个历史教训，人们很难借鉴。这就是最后说的：“秦人不暇自哀。”秦人还没有来得及反思自己，而后人哀之。后人哀叹秦国灭亡，但是后人在感慨秦国的速亡的时候，又有人没有吸取教训，结果又亡国了。
所以又使后来的人，再来哀悼前人。他讲了一个规律：王朝的兴替往往是后一个王朝在总结前一个王朝的失败的教训，而这个教训永远是总结不完的。到下一个新王朝建立以后，它还会重蹈这个覆辙。
唐人论秦的第三个亮点就是秦始皇被看成暴君。这个我们在《焚书坑儒》那集中间，讲到一个例子，讲到那个坑术士。
我们知道，坑术士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秦始皇本纪记载的，秦始皇本纪记载的坑术士是怎么坑的呢？是因为方氏们骗秦始皇可以拿到仙药，最后找不到，花了很多钱找不到仙药。这些术士在背后诽谤秦始皇，最后他们还逃亡，惹得秦始皇恼火了，下令追捕，抓了一些人。审案子在互相之间，一共牵扯到四百六十多个人，被秦始皇一块杀了。这就是历史上秦始皇本纪记载的坑术士。
但是，还有另一说，就是卫宏在《古文奇字序》中间提出了另一说。卫宏这个新说是怎么说的呢？他认为，秦始皇把天下的文字统一的时候，统一成小篆，导致天下很多读书人不满意。于是，秦始皇就设了个阴谋，把天下的读书人招到京城，封他们为郎。然后在骊山有温泉的地方，种了瓜。在秦代的话，地下有温泉，它有地热，冬天竟然让瓜长出来结了瓜。
当然，这叫反季种植。我们今天在塑料大棚里完全能够完成，但在秦代是个奇迹。秦始皇就把这件事告诉这些读书人，然后让这些读书人到那去集体考察。当这些读书人到了骊山的山谷里集体考察的时候，秦始皇用机器突然间向山谷里边封土，把这七百个读书人全部给活埋了。这是卫宏的新说。
我们在《焚书坑儒》中间讲过这两条记载，一个出自司马迁的《史记·秦始皇本纪》，一个出自卫宏的《古文奇字序》。司马迁和卫宏各是什么时代的人？司马迁是西汉中期的人，卫宏则是东汉人。司马迁的生年，早于卫宏的生年。当两个人同时记载同一件事的时候，你信哪一个？
一般来说，信时代早的那一个，就像我们今天这次讲座，你们每个人做个记录，你们的记录是最可靠的。将来你们的孩子再记录的，就不可靠。你们在前，他们在后。所以，司马迁的记录应当是可靠的。
第二，卫宏的新说，没有交代史源。
这个史料的来源是什么？因为这两则史料差别很大。你要按前一条史料《秦始皇本纪》的记载，那是秦始皇被那些方士骗了，秦始皇一生气，给他们镇压了。按后一说，秦始皇存粹是设了一个阴谋，把天下的读书人一网打尽，给害了。这两种说法之间，秦始皇的形象很不一样，差别非常之大。
要按新说来说，那毫无疑问，不但是暴君，而且是一个极其恶毒的暴君。但是按前一说，坑术士是叫事出有因。这两说差别很大。但是我们发现，唐代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唐代出现了一个重要的文化现象。
按照中国文化史来看，秦代以前的典籍，到汉人读的时候，汉代出现了很多人为秦代人的典籍做注释。这是第一个文化现象。
第二个文化现象就是，汉人写的著作到了唐代读的时候，唐代人读不懂了。因此，唐代出现了一批学者，为汉人写的著作做注释。这里面最有名的，像唐人张守节为《史记》做注，写了《史记正义》。唐代著名学者颜师古为《汉书》做注，章怀太子李贤为《后汉书》做注。
你看《史记》《汉书》《后汉书》，这些是前四史中最有名的三部书。还有一个，初唐著名学者李善为萧统的《文选》做注。这里面的这四个人——张守节、颜师古、章怀太子李贤加上李善——都是我们今人承认的唐代顶尖级的学者。
这些学者在给古书做注的时候，引用的坑儒这一说，引用的是《史记》呢，还是《古文奇字序》呢？毫无例外，这四个顶尖级的学者引的都是卫宏说，而不是司马迁说。大家想想，这是偶然的吗？
要是一个人引卫宏，三个人引司马迁，这我们可以解释；但四个人都撇开司马迁，四个人都引卫宏，而且这四个人都是唐代最顶尖的学者，为什么？这有一个道理，说明唐代这四个顶尖级学者都认可卫宏说。
卫宏说把秦始皇说成一个极其阴险的暴君。所以，通过这四个顶尖级学者给前代典籍的注释，我们看出来一个问题：唐人把秦始皇看成什么？看成是一个极其阴险的暴君。这就是唐人对秦始皇的共同看法。
唐代论秦和秦始皇的名家可真多。你看看我们举的例子：第一个是李白，圣唐的李白；第二个是晚唐的杜牧。杜牧和李商隐并称为小李杜。圣唐有一个李白跟杜甫，叫李杜；晚唐有一个杜牧跟李商隐，叫小李杜。这都很有名的。
第三个是我们刚才讲的四个顶尖级的学者。第四个又是唐代一个名家，和韩愈并称的柳宗元。柳宗元写了一篇著名的《封建论》。柳宗元的《封建论》在唐代论秦的著作中间独树一帜。
柳宗元的《封建论》充分肯定了秦始皇的郡县制，认为郡县制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制度。柳宗元在《封建论》中认为，秦始皇在兼并六国以后，在全国范围内推行郡县制，是个非常英明的决定。秦朝的迅速灭亡不在于郡县制，而在于其他的暴政。
所以在《封建论》中，柳宗元讲了一句非常有名的话：“秦之失，在政不在于制。”也就是说，秦朝的失败在于它的政治，而不在于它的制度。柳宗元没有把秦的暴政和秦始皇推行的郡县制一股脑全部撇开，认为郡县制是正确的。因此，这样以来，我们就出现了一个新的观点：在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肯定秦始皇的人是中唐的柳宗元。
在柳宗元的《封建论》中，柳宗元高度评价了秦始皇的郡县制。而且柳宗元还认为：“秦之所以革之者，其为制，公之大者也。”柳宗元认为，秦始皇的郡县制叫做公天下，是大公无私。
怎么叫大公无私呢？秦始皇没有把天下的土地分给他的儿子，而是把天下的土地作为郡县，由皇帝统一管理。这就叫大公无私。所以柳宗元认为，公天下之端，自秦始。秦始皇的郡县制是公天下的开端。因此，柳宗元对秦始皇的评价非常之高。
这里面就带来了一个问题：什么是郡县制？为什么对郡县制看得这么重？人们对历史的评价总是从现实出发，超越自身现实的历史评价是不可能存在的。唐人重视郡县制和唐代的现实分不开。
柳宗元生活的中唐时代，有一个最大的现实，就是藩镇割据。什么叫藩镇？唐代初年，中央政府就在唐代的边境地区的重要州设立都督府。这个时候到了唐玄宗时期，在边地的州里边……
已经设了十个都督府。这个十个都督府，每一个都督府都设了一个节度使。这就是所谓的藩镇。
安史之乱以后，藩镇的势力扩大了。当时最有名的就是河朔三镇。河朔三镇就是指魏博、成德和幽州。幽州就是北京，成德就是今天石家庄这一带，魏博指的是山东、河南、河北三省交界这一处， 就这一块。
在安史之乱以后，由于唐朝中央政府的实力削弱了，不得不封了三个重要的节度使。就这三镇的节度使，都封给叛将安禄山和史思明的部下，让他们做这三镇的节度使。
节度使有三大职责：第一，可以扩充军队；第二，可以任命官吏；第三，可以收取府税。等于它是一个独立王国了。而且节度使死了以后，也不由中央政府任命，或者由他的儿子继位，或者由他手下的部将继位。这就形成了唐代中期著名的藩镇割据。
这种藩镇割据到中唐的后期的时候，发展到四十多个。这些藩镇要么互相之间打仗，要么联合起来反对中央政府，对唐代的中央政权造成极大的威胁。
柳宗元看到这个现实，这个时候柳宗元才认识到，郡县制可比藩镇割据要强得多。藩镇割据延续了两个世纪，使国家给人民都饱受苦难。一直到宋初解除了藩镇的兵权，藩镇割据局面才得到遏制。
所以柳宗元赞扬郡县制，是和唐代的特别是中唐藩镇割据的现实密不可分的。柳宗元成了秦始皇郡县制的知音，那已经是秦始皇死后将近千年的事了。
秦始皇死后那么多年，柳宗元才认识到郡县制的可贵。所以历史的魅力就在于，他经历了千年的岁月之后，才能让后人体会到它的价值所在。在他历经了千年沧桑之后，才能让后人体悟到它新的意义。
所以秦始皇在位期间，郡县跟分封进行过两次大的争论，这个争论最后以郡县制的胜利而告终。而中唐藩镇的割据现实，是柳宗元认识到了郡县制的重要。
以上我们介绍了四个方面：唐人对秦和秦始皇的评价。这样以来，唐人对秦的评价明显和汉人不一样。唐人论秦出现了一个重大转折，就是有批评也有肯定。这就是唐人论秦和汉儒评秦的不同之处，也是唐人论秦新的视角和新的观点。
那么后人呢？唐代以后的人又会怎么样评价秦始皇和秦帝国呢？
我们下次再讲。
谢谢大家。
自秦始皇死后，人们对他的评价不绝于耳。他已经成为一个文化符号，深深地印在了每一个中国人的心里。
那么，在这一漫长时间跨度里，有关秦始皇的评价集中在哪几个问题上呢？已经讲解了秦始皇这么多集的王立群老师，又是如何看待这些人物的评价呢？
对于秦始皇千古一帝的评价，王立群老师又有什么新的见解呢？河南大学王立群教授为您继续讲出《王立群读史记：秦始皇之千古一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