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秦陵到底被人盗掘过没有？我们翻开历史文献的记载，会发现，秦陵不但被盗掘过，而且被人毁坏过。文献记载清清楚楚。

我们上一集刚讲过，通过科考和用洛阳铲挖，认为秦陵没有被盗掘。这一集我们讲文献记载，秦陵早就被人挖了。而且，第一个挖他的人不是别人，就是项羽。后来还有人，天下的盗贼，关东贼无名氏，以及一个毁陵的放羊娃。

那么，这些记载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们还是从文献记载开始说。最早记载秦陵被盗掘的是《史记》的高祖本纪，也就是刘邦的本纪。刘邦在汉四年，跟项羽两个人在今天荥阳的广武对阵的时候，曾经说了项羽的十大罪状，其中第四条这样说：“项羽烧秦宫室，掘始皇帝冢，私收其财物，罪四。”

《汉书》高帝纪也记载了这件事。《史记》《汉书》都记载了，这应当是比较可信的。不过有一个问题，这两条记载都出自一个人之口，这个人是谁呢？就是刘邦。刘邦这一说就有问题了。

可是，我们翻翻《史记》的其他记载，比如说项羽本纪。项羽本纪记载，项羽进到秦朝的都城咸阳以后，做了三件事：第一，杀秦王子婴；第二，烧秦宫室，大火三月不灭；第三，收其货宝妇女而东。

什么意思呢？第一，杀了投降的秦王子英；第二，一把火把秦始皇皇城的宫殿烧了，这一把火三个多月以后才自然熄灭；第三，项羽把秦始皇宫殿咸阳周围几百个宫殿里的珍宝和妇女全部带到他的都城彭城，也就是今天江苏的徐州。

项羽本纪只记载了这些，没有记载盗掘秦陵。盗掘秦陵出自刘邦之口，这是否可信呢？我提两点看法：

第一，刘邦有可能夸大其词；第二，项羽没有必要盗掘秦陵。我认为，《史记》中谁说项羽盗掘都可信，唯独刘邦之言不可信。哈哈，就刘邦说不可信。别看他是高皇帝，西汉的开国皇帝，为什么呢？

因为刘邦和项羽是政敌。他们在荥阳对峙了28个月。在这28个月的对峙中，刘邦一直高举着一面正义的旗帜，这个旗帜就是项羽犯有十大罪状，其中第四条就是盗掘秦始皇陵。所以，刘邦的话，我觉得是最不靠谱的。
最不靠谱，因为他是最能够夸大其词的人。他要极力地诋毁项羽，丑化项羽。所以这是第一点。

第二，刘邦这个人说谎成性，技能一流，世界一流的说谎高手。虽然“盗掘秦始皇陵”这句话出自刘邦这个说谎高手之口，未必一定是假的，但是这个话出自这么个世界一流的说谎大师嘴，你听起来就得琢磨琢磨了。不要听了就信。我觉得这是第二点。

第三点，其他史料没有佐证，史料的佐证非常少，仅凭刘邦一面之词。那就像刘邦跟项羽对阵的时候，刘邦要把项羽说得像个魔鬼。那你就相信项羽是魔鬼吗？所以刘邦的话不可信。

我再说，项羽没有必要盗窃。如果项羽盗劫秦始皇墓只有两个目的，大家想想是不是：只有两个目的，第一是报仇，第二是寻宝。如果不是为了报仇或寻宝，挖坟掘墓的事在中国那是个最不地道的事。你给你祖坟挖了，挖坟掘墓，这活不能做，是吧？

所以如果是出现挖坟掘墓的事，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报仇，第二个是寻宝。我们看看项羽跟秦始皇有没有仇，确实有仇，两件事可以看得出来。

项羽的祖父项燕是在秦灭楚国的战争之中，最后战败自杀的，这是世仇。第二，项氏家族是楚国世代名将之家，楚国灭亡以后，项氏家族遭到了灭顶之灾，这是家恨。国仇都有，但是项羽报仇了没有呢？我觉得项羽报仇了，我们有四句话可以概括项羽的报仇：叫灭其国，杀其王，焚其宫，掠其宝。

你想想这四句话，楚霸王项羽把这四件事都做了。我觉得这个仇该报完了吧？把人家国给灭了，把人家王给杀了，把人家都城给烧了，把人家的宝物全部弄走了。你说你报仇还报到什么程度？还有必要去挖坟鞭尸吗？不至于啊！我觉得这四条做完，作为项羽来说，仇已经报了。

《史记》还记载了一个挖坟鞭尸的人，是谁呢？伍子胥。伍子胥带领吴军灭了楚国以后，把楚平王的尸体扒出来，然后鞭尸三百，把那个尸体打了三百鞭子。《史记》马上把这件事情记载下来了。

假如项羽要把秦始皇的陵给扒了，把秦始皇的遗体给扒出来了，那你要知道，项羽的名气可比伍子胥的名气大，秦始皇的名气……
也比那个楚平王的名气大。
史记能不记载吗？
没有记载，所以我说第一个可能性不大。

再说寻宝。
你挖人家的墓不就是为了找宝贝吗？
那我们看看项羽得了多少宝贝。

秦朝宫廷的宝贝在史记中记载，秦始皇的地宫中间埋藏了很多，这是真的。
但是我相信两条没有：没埋的一定一定比埋的还多。
大家信不信是吧？
你说秦二世再傻，他不能把秦朝宫殿的宝贝都给他爹埋到那去。
都埋了他还凭什么去享福啊？
他不可能都埋了。

再一个，埋的是给死人用的，留的是给活人用的。
所以，秦二世怎么的也不会傻到没这个心眼，把他爹的宝物都埋进去，最后他那皇宫里一贫如洗，不可能的。

你想想，秦始皇的皇宫里有多少宝贝呀！
他本来秦国就有宝物，灭了六国以后，六国宫廷的宝物全弄过去了。
整个天下的宝物都在秦始皇的宫殿中，弄了一部分下葬到地宫里就不错了，上面的比下面的多，未埋的比埋的多。

项羽把未埋的全部划拉走了，他还有必要去挖那个吗？
你说挖那个，第一费劲，第二骂名大。
费力还不讨好，而且最后你得的东西呢，还不见得有地上的多，他没有必要去挖嘛。

至于刘邦说他挖，那完全是刘邦为了丑化他。所以我觉得，刘邦说的项羽盗掘秦始皇陵这件事不太可靠。

发生在秦朝末年的楚汉战争，成就了开创400年汉家王朝的汉高祖刘邦，也成就了慷慨赴死，千古传颂的西楚霸王项羽。不过成者王侯，败者寇。

史记是汉武帝时期编纂的史书，在史实把握和行文方式上，自然要为汉室说话。所以在史记中，刘邦以盗掘秦陵来丑化项羽的记载，就不足为奇了。

那么在其他史书中，是否还有项羽盗掘秦陵的记载呢？
王立群教授又会如何评析呢？
那么有没有记载项羽盗陵的佐证呢？
有。

汉书的刘向传有记载。
刘向生活的时代是在汉成帝时期，汉成帝要大修陵墓，刘向就给汉成帝写了封奏书，说你千万不要大修陵墓。

你看那秦国凡是大修陵墓，埋葬宝物多的，一个一个都被人家盗掘了。其中提到秦始皇陵说的这么两句话：

项籍，燔其宫室营宇，往者咸见发掘。

说项羽挖了秦皇的陵。只要去的人都看见了，这是《汉书》中间的记载。《汉书》一记载就比较麻烦了。我们知道，班固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史学家。《汉书》是一本非常严谨的史学著作。但是我们要说一句话，汉书的记载绝大多数是可信的，不等于这两句话也是可信的。总体来说是可信的。

刘向完全有可能根据他所获得的史料，但这个史料不一定可靠，可能夸大其词。刘向劝汉成帝不要厚葬，要薄葬。厚葬的结果就像秦始皇陵被人盗掘，可能是这种说法。

后来另一条记载是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注·渭水》。这一条写得更离谱，他说：“项羽入关发之，以三十万人，三十日运物，不能穷。”他说项羽把秦始皇的地宫挖开了，派了30万大军，搬运了30天都没有把地宫的宝物搬运完。这是郦道元《水经注》的记载。我们知道，郦道元是个著名的科学家，《水经注》是中国地理学的名著。总体来说，《水经注》的记载是可信的，但这条记载我觉得有问题。

那地宫有多少东西啊？30万人去搬，地宫总面积24,000平方米，30万人去搬，搬了30天没有搬完，这不太可能。这是第一种说法，项羽盗陵的说法，我认为不太可信。

秦始皇陵以其规模宏大、厚葬空前而举世闻名。每位关心秦始皇陵的人都对他是否被盗十分关注。从整个中国古代史来看，历朝历代的末年都是最混乱的时期，群雄争霸，盗匪横行，整个社会处于无政府的状态。而此时，正是盗墓者掘坟挖墓的大好时机。历代王朝的陵寝几乎都是在这个时候被盗的。那么，在2,000多年的无数次改朝换代中，秦始皇陵是否能够躲过盗墓者的贪婪垂涎呢？

在各种历史文献中，还会有哪些关于盗掘秦陵的记载呢？

第二种说法是天下盗贼盗陵，这个“天下盗贼，盗陵”有个出处，出自《论衡》的《死伪》篇。大家知道，《论衡》是一部非常有名的著作，作者是东汉的王充。王充的《论衡》是中国思想史上的一部名著。王充在《论衡》的《死伪》篇中说：“秦始皇葬于骊山，二世末，天下盗贼掘其墓。”当然，王充这个说法也有问题。
第一个问题：史记记载刘邦说是项羽，王充的记载是天下盗贼。这两说本身就打架，究竟是项羽，还是天下盗贼，这是第一个问题。

第二，天下盗贼指的是谁？为了说清天下盗贼是谁，我们再举一部书的例子做一个补充。这部书很有名，但对大家来说非常陌生，叫《太平御览》。这个“太平”是个年号，是北宋初年一个皇帝的年号，这个皇帝的年号叫“太平兴国”。所以，这个时期编的书都叫做“太平”。

这个书有记载，当然这个书呢，很多人不太熟悉。这是中国古代特殊的一种书，叫类书（分类的类）。它是分类收集了各种各样的典故，为古代的文人写诗歌、写文章用典故用得方便，出这种书。这种书你要查一个典故，比如说查“月亮”，它会把月亮所有的称呼全部列出来，然后古人用月亮的名句全部列出来，供你写诗文来模仿。例如写“太阳”，它把太阳所有的典故列出来，然后把所有的用法列出来。

《太平御览》记载了这么一句话：“关东贼发始皇陵，中有水银。”关东贼，他这个《太平御览》之书提到了关东贼，而论衡提到一个天下盗贼。我认为他指的是一个人，一类人。所谓天下盗贼、关东贼，就是指的起义军。关东的起义军打到关中的时候，盗掘了秦始皇陵。这就带来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那么，关东的义军什么时间打入函谷关的呢？是秦二世二年的冬天。有一位陈胜手下的大将叫周文，他率领大军打入函谷关，一直打到戏水边上。这个戏水离秦陵非常近，秦二世惊慌了，采纳了章邯的意见，赦免了骊山徒，让章邯带领骊山徒去给周文对抗。周文打了败仗，退出函谷关，章邯乘胜追击。周文战败，在河南的渑池自杀了。有这么一件事。

这里边天下盗贼给关东贼只能指这么一件事——进入函谷关的天下义军，他们有没有可能盗掘秦始皇陵？我觉得取决于两个问题：第一有没有时间，第二有没有力量。我们从时间上来看，我觉得不太可能。从时间上有两个不允许，第一是秦二世不允许，第二是章邯军不允许。因为关东的义军一进入关中，对秦二世来说，这可是天下第一号的大事啊。在此之前，我们讲过秦二世对关东义军的事情。
没有放在眼里。他采取的是一种鸵鸟政策，不承认、不面对。

但是一旦进入函谷关，秦二世震惊，立即召开御前会议，采纳章邯意见，赦免骊山徒，组织反攻。因此，秦二世迅速的反应，使周文的军队没有时间去盗掘秦始皇陵。

因为秦始皇陵不像我们来这个地方，搬个东西都走，那你得挖开啊，那是很艰难的一件事情，那要很从容的去做。

第二，章邯军也不允许啊。章邯组织了军团以后，立即率兵去迎战，而且一上手就把中国军队打败了。周文是一个不太有作战经验的军官。他西进的过程中间，开始出发的时候，仅仅拿了一封陈胜发给他的一个诏书，拿了一个大将军印，他一个人就出发了。

一路上凭着这个将军印和诏书，很多老百姓都拥护，都参加，越走人越多。路上秦军是望风披靡，进入函谷关的时候，已经有几十万大军和上千辆战车。他几乎没有遇到秦军的抵抗。

进入关中以后，遇到章邯，他才遇到真正的对手。结果一战即败，而且是一败再败，最后是战败自杀。你想想在这种情况下，周文能够去盗掘秦始皇陵吗？如果盗掘秦皇陵，他必定要分出来一份兵力。

他的兵力集中起来还打不过章邯，他不可能分兵啊。他还没有给秦始皇陵挖开，章邯已经把他的陵准备好了，他怎么去盗窃别人的陵啊？他没有挖别人的墓，人家已经给他的墓挖好了。

没有是不可能的。因此，我觉得这个天下盗贼说也不太可靠。

第三种说法叫无名氏。盗陵说这无名氏是我起的，因为我看到中唐有两个很有名的诗人，一个叫鲍溶，一个叫白居易。鲍溶的名气不太大，他写了一首诗叫《经秦皇墓》，就是经过秦始皇墓，写了很长一首诗，我们不能全引，我引有关的四句。

这四句这样说：“山河一易姓，万事随人去。白昼盗开陵，玄冬火焚树。”这话已经说得很白了，江山易改姓，所有的事你都做不了主，你任凭人家去做了。结果呢，大白天就挖开你的陵墓了，这就叫“白昼盗开陵”。

鲍溶光说盗陵，他没有写是谁盗陵，所以我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无名贼。另一首诗是白居易，白居易这个名字大家非常熟悉。

白居易有一首《新乐府》，其中有一首叫《草茫茫》。这首诗写得很漂亮，我读一下全文，大家可以听一听。

草茫茫，土苍苍。
苍苍茫茫在何处？
骊山脚下秦皇墓，
墓中下涸三重泉。
当时自以为深固，
下流水银象江海；
上缀珠光做乌兔。
别为天地于其间，
拟将富贵随身去。

一朝盗掘坟陵破，
龙棺神堂三月火。
可怜宝玉归人间，
暂借权重买身祸。
奢者狼藉，俭者安，
一凶一吉在眼前。
凭君回首向南望，
汉文葬在灞陵原。

白居易这首诗非常有名。这首诗白居易提倡薄葬，反对厚葬。他说：“你那个厚葬，你那个陵墓，都想把自己陵墓藏得宝越多越好。但是你没有想到，你藏得越多，被挖开的时间越早，被人反复挖开的次数越多。你那宝多嘛，都想去分一杯羹。人家也不去炒股了，赶快挖开一个，然后让马未都一鉴定，然后就卖出去了，那都是好东西啊，那都是秦皇陵的宝物，那多好啊！”

所以这样一来，谁不去盗啊？所以说：“一朝盗掘坟陵破，龙棺神堂三月火。”因此，秦始皇陵就被盗了。这是白居易写的，但白居易像鲍溶一样，他没有写谁盗掘。这个很好理解，诗人写诗不重文献，诗人写诗最重的是抒发自己的感慨。

白居易写这个《新乐府》，就是说当皇帝的人，你千万不要厚葬。谁厚葬，谁将来被挖开，然后把你的尸骨扔得一片狼藉，甚至把你嘴里边含的那个珠子都得抠出来，什么耳坠子、嘴里含的珠子全抠出来，一样都不给你留。而且最后把你的尸骨搞得狼藉不堪。

所以，白居易主张薄葬，不要厚葬。于是写的这首诗叫《草茫茫》。当这样一来，就造成了第三种人——无名贼盗掘始皇陵。在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史中，历朝历代的统治者为了笼络人心，对秦始皇陵也都下令保护，甚至安排守陵人住在秦始皇陵附近看管秦陵。

加之秦始皇陵自身建筑的坚固和防护的严密，历经2000多年风雨侵蚀和人为破坏的秦陵，至今仍然保存相对完整。尽管地面建筑已经所剩无几，但藏有众多宝物的秦陵地宫没有被盗。现代科技的勘探也表明，秦陵地宫应该保存完好。

不过，在有关的历史文献中，还有一种说法却与此格格不入，让人觉得离奇古怪。那么，这个与众不同的记载出自何处呢？王立群教授该如何解析这一说法呢？

史书中不仅有盗陵的记录，还有人毁陵，这个记载的更离奇。最早记载的又是班固，班固的《汉书·刘向传》中，前面一大段我们刚才引过了。他后面还有几句话：“其后牧儿亡羊，羊入其凿，牧者持火照求羊，失火烧其臧椁。”这句话什么意思呢？

这就是说秦始皇陵先被项羽盗掘了，把宝贝全部挖走了。后来，有一个放羊的小孩羊丢了，去找羊。结果找着找着，一不留神，天黑了，他一下子掉到一个大坑里了。然后他在坑里点着个火把找，结果点着火把走着走着就走到秦始皇地宫里头了。结果，一不小心，这一把火就把刚刚修好的那个地宫给烧了，把秦始皇的棺材也给烧了。

班固在《刘向传》又记载了一个牧羊娃找羊，掉到地宫里，点了个火法，无意中烧了。这就是非常有名的毁陵事件。而且，这条记载在郦道元的《水经注·渭水》中间又重复了。郦道元前面不是记载吗？30万人30天还没有搬完，后来又加了，在这一段话的后面又加了两句话，曰：“牧人寻羊烧之，火延90日，不能灭。”这说的就更离谱了。

这说牧人找羊进去了，点了个火把，把地宫给点燃了。这个地宫的火一烧，烧了90天还没有灭，类似像一把火烧那个咸阳城的宫殿，大火三月不灭。90天，不就三个月吗？地面上项羽一把火，地下是放羊娃一把火，这说的太离谱了。

而且后来的类书中，我之前提到的《太平御览》记载了，在《太平御览》之前，还有一部初唐编的非常有名的类书，叫《艺文类聚》。这部书的编撰者是欧阳询，欧阳询是著名的书法家。他编的《艺文类聚》中间也记载了这件事情，讲这个放羊娃掉到墓里头去，把他点燃了。

这就是秦始皇陵，不但被项羽盗过，而且被放羊娃烧过，又盗又烧，那等于啥也没有了。但是我觉得牧羊娃误入地宫，这个存留的疑点太多，因为这里面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牧羊娃怎么能够掉到地宫里头去呢？

他掉进去一定得有个通道。这个通道的形成只有两种原因：一个是自然塌陷形成的通道，第二是盗墓贼进去过，留下一个盗墓的通道。

我们先说第一点，秦皇陵修了39年，他能够自然塌陷形成一个通道吗？点着火把就进去，还轮到小孩进去吗？那掂着洛阳铲到处找的人，他不早就进去过了吗？不可靠。秦始皇陵那么坚固，我们今天那个陕西考古工作队的人，用洛阳铲在那个封土堆上面挖了30米深，才挖到那个地宫上面那一块那一层石头。怎么可能有一个墓道进去呢？帝王的陵墓的封闭度非常之好，所以自然塌陷说不可能。

那么，如果自然塌陷不可能，有没有可能是盗墓贼去挖了一下，形成一个通道呢？我们前面分析过三种盗陵，分别是项羽盗陵、天下盗贼盗陵，还有那个无名贼盗陵。盗陵基本是不能成立的，这些文献资料不可靠，都是以讹传讹的传言。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盗陵不可以的话，盗陵说如果不能存在的话，他就不可能形成一个盗墓的通道啊。

又没有自然形成的通道，又没有盗墓的通道。你说这个放羊娃，凭什么就这么一下子就掉到地宫里去了？那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谁都想走着走着扑通一下掉到地宫里去，那不就一下子发了吗？不可能的。

而且我们上一集介绍过，我们现代考古通过物理勘探，通过传统的洛阳铲的挖掘，证明地宫不可能被盗掘过。我们知道秦皇陵史记记载放了很多水银，水银是一种挥发性的金属，它可以挥发。这种挥发性的金属如果被人盗掘了，2000多年以来，那些汞水银可以顺着墓道挥发。但是这次在科考的时候测验，检验的结果证明，地宫里边，包括地宫上面的封土，上面都有大量的水银，汞的含量远远高于其他地方。

既然水银还没有被挥发完，或者说水银大部分没有被挥发完，那说明什么？说明《史记》记载的正确，确实用水银制作了江河大海，同时也说明没有被盗。假如被盗了，水银早就会发光了。

那么我们还可以再补充一个说法，补充一个什么说法呢？在中国古代还有一种非常有名的学科。

大家可能不太熟悉叫金石学。金石学是中国古代非常古老的一种学科，它就是我们今天考古学的前身。

金石学是研究什么的呢？是研究和记录铜器和石刻。军事学研究的对象一个是铜器，一个是石刻。凡是在社会上流传的铜器和石刻，他要一一的记录下来，这就是金石学研究的内容。

假如秦始皇陵被盗掘过，秦始皇陵中间的宝物一定会在社会上有所流传。一旦流传，金石学家就会记载这件石器、这件铜器出自秦陵。但是我们翻遍了中国的所有的金石学的记录，找不到一条有关的记载。这说明什么？这恰恰证明秦始皇陵从来没有被盗掘过。

假如它被盗掘过，它就一定会有一个东西流传在社会上。因为他不可能所有的东西都“你说你收藏我不流传”。你这一代收藏可以啊，你能挡住你儿子去卖吗？你儿子不卖，你能挡着你孙子去卖吗？我们都知道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君子之泽，五十而斩”。你家里收藏的东西绝对过不了几十代，一定是会流落的。

我们看到很多的古代文献被许多人收藏，每一个收藏人都在上面盖上自己的收藏章。我们从收藏章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经过哪些人收藏过。所以说，如果秦陵被盗，秦陵的古墓那个铜器跟石器，金石学一定有记载。但是我们现在看不到任何一条记载，这就是非常奇怪的一件现象。这只能说明秦陵没有被盗。秦陵的所有铜器石刻没有一件流传在社会上，所以我们认为，盗陵说也好，毁陵说也好，都不可靠。

那么当然，我们所有的讲的这一些，所谓的盗陵也好，毁陵也好，只是一种推测。我讲的很多例子，比如说项羽有必要去盗吗？项羽盗陵的目的是什么呢？他的目的无非是报仇和寻宝。我们做的所有都是推测性的分析，逻辑的推理的分析。

这些东西讲完以后呢，我觉得应当我们对秦陵的地下文物的存留抱着一种可信的态度，就相信它没有被破坏。当然最终的验证还必须有考古，真正秦陵打开那一天，就可以说明这个问题了。谢谢大家。

下期我们讲汉代人怎么评价秦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