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秦二世二年七月这一天，咸阳城突然中间有一个重大新闻，吸引了所有的人。可以说咸阳城内人头攒动，观者如堵。大家都在观看什么呢？看一个人被杀，而且这个人是夷三族，正是他本人要受五种刑罚，最后被杀。他的兄弟姐妹、父母子女也一同遭到了杀戮。

这个人是谁呢？这个人就是李斯。李斯在这一天身披枷锁，和他的家人一块被处死。李斯并不是一般的人，他的身份我们可以看一下：他是秦始皇和秦二世两代国君的丞相，是秦朝的开国元勋，也是协助秦二世胡亥登上国家最高统治地位的重臣之一，是发动沙丘政变的三人集团的重要人物之一。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在这一天被杀了。

所以李斯在被杀之前与他的第二个儿子，两个人在一起说了一句很有名的话。李斯看到他的儿子，就问道：“我还能带着你牵着黄狗，出上蔡县的东门一块去打猎吗？”说完以后，父子两个相拥而泣，然后全部被杀。

李斯是上蔡人，当年他在上蔡县经常领着儿子出上蔡的东门去打猎，猎兔子。如今，最后他竟然被杀了，可以说是一个开国元勋被杀了。当然，我们讲过，胡亥继位以后他要杀的是两种人：一是公子公主，二是大臣重臣，而李斯是重臣之首，因此李斯被杀也有他的一些原因。

我们现在要回答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李斯之死的原因是什么？李斯为什么会死呢？其实，李斯之死和他写的一封奏书有关。那么这封奏书怎么会关系到李斯的死呢？因为这封奏书牵扯到一个人和一件事。

这一个人是谁呢？是赵高。这件事又是什么呢？大家听我细说。

因为在李斯被处死之前，有一天，李斯在家里，赵高来求见。赵高的身份是郎中令，而李斯的身份是丞相。因此，李斯的地位很高，丞相属于三公，而郎中令属于九卿，三公的地位明显高于九卿的地位。

赵高一进来，就带着满脸讨好李斯的神情，对李斯说：“现在天下大乱，关东这个盗贼已经无法收拾，但是皇上还忙着寻欢作乐，修建阿房宫和驰道，完全不顾及这些事情。我想给皇帝提点意见，但又一想，我这个身份太低，像这样的事关国家大政，非君莫属，只有你的话才能被皇上信任，换个人说则不然。”
特别像我这样的人去说，皇上根本都不理。
当然，这个话说得非常好听。李斯一听就很高兴。赵高来求他办事，而且求他的事是劝谏秦二世。李斯马上就很高兴地答应了。答应以后，李斯就说他现在难。他说：“我早就想劝谏皇上，但是现在我见不到皇上。皇上整天不出宫，皇上不出来，我见不到他。”

赵高说：“这好吧，你只要想给皇上进谏，我就给你帮个忙。我在宫里边，我可以进出宫中。我在宫里边瞅着皇上，一旦闲了，我就赶快派一个宦官来给你送信。你接到我的信，就赶快去求见。”

好了，一连出现了三次。第一次，秦二世正和几个美女在寻欢作乐，玩得正高兴了。赵高一看机会来了，赶快派人通知李斯。李斯是一溜烟跑过来求见秦二世。

秦二世和几个美女玩得正高兴，突然中间报告说丞相求见，这把秦二世给气了。放下美女，中断寻欢，出宫见李斯。李斯给他说了啥他也没听见，说了什么意见他也没采纳，还惹了一肚子不高兴。李斯也很沮丧地回去了，秦二世也很恼火地回去了。这是第一次。

隔了没几天，秦二世又和几个美女在一块玩得正在兴头上，又接到赵高的通报，说皇上正闲着呢，你快来吧。李斯又去了，又通报说丞相求见。这一回，秦二世火气就更大了。他和几个美女玩得正在兴头上，然后不得不强忍着把美女放下，去见那个老头子，去见李斯。

李斯当时年龄已经很大了，见了李斯，李斯又劝谏。这秦二世是一句话也没吭，听他说完就打发他走了，满肚子怒火。李斯第二次还没进谏成功，所以李斯还想再一次进谏。

又过了几天，赵高一看又有机会了。什么机会？这秦二世又换了几个美女，正在那玩。赵高马上通知李斯，说皇上正闲着呢。然后李斯又来了。

这一来，这秦二世这一回就彻底火了。这丞相在专找我玩得正高兴的时候就来了，他好像有探测仪。我什么时候闲着他都不来，我什么时候在兴头上他就来，所以我就觉得丞相有意识给我过不去，勃然大怒。但是，还是强压怒火，见了李斯。

可是李斯一无所知，谁在旁边偷着乐呢？赵高。赵高在耍他两个：一个是我不让你玩的高兴。
一个我老叫你碰一辈子灰。赵高在里边扯着两根线，让他俩在这掐了。赵高为什么要设计陷害李斯？可以说其中的背景并不复杂。

李斯原来是秦始皇的丞相，大权在握。而赵高则不同，他在秦始皇手下虽受信任，可他最多是近臣，还称不上是重臣。地位、权力、声望都远远不如李斯。

沙丘政变之后，虽然赵高已经成为秦二世胡亥最为宠信和倚重的大臣，但赵高的野心并没有得到满足。相反，野心日益膨胀的赵高把李斯视为自己政治上再上台阶的绊脚石，所以才会设计陷害李斯。然而，赵高想要除掉位居丞相的李斯，取而代之也并非易事。那么接下来，他还会使出怎样卑劣的手段呢？

秦二世这一次真的恼火。秦二世一恼火，而且这一次火是真动气了。真火跟假火不一样，赵高整天伺候秦二世的，他知道秦二世真火了。他一看火候到了，要怎么办呢？要滴三滴油，火上浇油。

这三滴油这么滴的。第一滴油怎么说的呢？他说李斯之所以这样做，是李斯想裂土称王。因为李斯参加了沙丘政变，沙丘政变以后你当上皇上了，你当上皇上，人家还是个丞相，人家光想分一块地，能够称个王，所以这是李斯的第一个目的，他妄想封王。

第二，李斯勾结陈胜。这里边我们没有交代一件事，秦始皇死后的第二年，也就是秦二世元年的七月，爆发了陈胜吴广起义。陈胜吴广的大军，有一支军队就向关中这个地方打过来。往关中那打，一定要经过三川郡，而三川郡的郡守是李斯的长子李由。结果，这起义军的队伍声势浩大，三川郡守李由挡不住，结果起义军就绕过三川郡，直扑函谷关而来。

所以赵高就向秦二世交了第二滴油。他说这不是李由打不过他，而是他暗中放他们过来的。那他为啥放他过来了呢？因为他俩是老乡。李斯是楚国上蔡人，陈胜吴广都是楚国人，说他们是县挨着县的老乡，老乡见老乡互相帮个忙，所以他从那打，就放他过。这是第二滴油。

第三滴油，李斯身为丞相，在朝中的权力太大了，必须削他的权。讲了这三条，这就是三滴油。本来秦二世就一腔怒火，赵高又递上三滴油，这火就更旺了。这火一旺……
秦二世就决定抓捕李斯。但是抓捕李斯，李斯可不是一般的大臣，是众臣之首。怎么办呢？没有根据你没法抓他。他光打你的兴头，你这个抓人家没有道理，是吧？那怎么办呢？就查他的儿子李由，用这件事来作为突破口，然后把他父子两个一块抓了。

所以就确定要查李由通贼。这个贼是谁呢？这个贼就是陈胜吴广。

这里我们再简单交代一下这个事是怎么回事：秦始皇是公元前210年去世的。他死后的第二年，也就是公元前209年，是秦二世元年。这一年7月，发生了一件事，就是陈胜吴广带领800个戍卒，被派遣到渔阳。渔阳就是今天北京的密云，去那里戍边。

走到大泽乡时，遇到大雨，走不成，误了期限。按照秦代的法律，失期当斩，误了期限就要杀头。所以这800人，即使从安徽再赶到今天的北京的密云，也是死。你留到那不走，还是死。

在没有活路的情况下，陈胜吴广决定去也是死，反也是死。最后，他决定干脆反了。陈胜吴广就在大泽乡起义了。这个事情发生在秦二世元年，秦二世元年爆发了陈胜吴广的起义。

这个起义，刚开始只有八百个农民，而且他们装备很差，并没有很大的力量。但是，这个陈胜吴广的起义恰恰是适应了整个秦帝国子民对秦王朝长期统治的强烈不满。可以说是一颗火星掉到汽油桶里，一下子就燃烧起来了。

所以，我们经常说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因此，山东六国立马爆发了大规模起义。这场大起义中间，有两股力量非常值得重视：一个是主体，农民是最苦的人，所以，农民的造反性最强；第二是六国的后裔。六国被灭了，但六国国君的后裔还在，他们不甘心自己国家的灭亡，且在当地有特有声望。

这些人纷纷开始建国，这就是所谓的盗贼事件，实际上就是一场大的起义。那么，这场大起义，就跟我们前面讲的李由抵挡不住，让起义军过了三川郡向西打联系起来了。

当然，秦二世去查李由的事儿，李斯很快就知道了。李斯一知道，因为见不到秦二世，…
没法去解释。他知道秦二世在查自己的儿子，查自己的儿子是假，要杀自己是真。所以李斯不能坐以待毙，李斯当时就想了一个办法：既然你要查我，我也豁出去了。他就给秦二世上了一封奏书，这就是我们说李斯死和这封奏书有关。

在奏书中间，李斯就提出了一个观点：他说赵高要谋反。此时的李斯已经知道了赵高诬陷他的事实，他感到自己已经被赵高逼上了绝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反戈相击。然而，李斯上奏书告赵高谋反是否有确凿的证据？看到奏书的秦二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这封奏书又是如何导致了李斯最终的死亡呢？

李斯在奏书中提到赵高要谋反，并举了两个历史上的例子。他提到过去宋桓侯的时代。宋桓侯有一个大臣叫子罕，这个大臣给宋桓侯说了一番话，内容十分有趣。他说，老百姓最讨厌的是什么？是杀戮和惩罚。最喜欢的是什么？是奖赏和赏赐。老百姓喜欢赏，讨厌的就是杀罚。

他说，既然这样，国家既需要赏赐，又需要处罚，两方面都不能缺。所以不如咱俩分分工：你当国君，专门管赏；我作为大臣，专门管杀罚。这样一来，你落个美名，我落个恶名。你看这样分工好不好？

这一说，宋桓侯挺高兴，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就接受了这个建议，让大臣子罕管杀戮和惩罚。然而他不知道，管杀戮惩罚的是最有权力的人。大臣们都害怕的就是管杀戮惩罚。结果不到一年的时光，子罕就把整个朝政控制了。控制了朝政后，顺理成章地，子罕就把宋桓侯杀了，把宋国的国君杀了。

李斯讲这个例子，认为赵高就是今天的子罕。这是一个历史故事。

第二个历史故事他举的是齐国的故事。他提到齐国有一个国君，首先有一个大臣叫田常。田常的父辈就很有办法，他家里很有钱。他向齐国老百姓贷粮食的时候，每次借粮食，他用大斗量；等老百姓来还粮食的时候，他却用小斗去收。也就是说，借给你两大斗时，再收回两小斗。这叫让利于民。

没有多少年光景，齐国的老百姓都不喜欢他的国君。
都喜欢田常，喜欢他们家。

所以到了田常这一代，他还这样做。最后，田常就仰仗着齐国百姓的支持，把齐简公杀了，然后自己做了齐国国君。这就是所谓的田氏代齐。

讲了这两个故事，李斯就说，当今的赵高兼有子罕和田常两个人的特点，所以赵高必定会反。因此，这封信实际上是告赵高的状。因为赵高给秦二世商量要整李斯，所以李斯就进行反击了。

当这件事反击的结果，关键看秦二世。秦二世相信吗？秦二世信谁的呢？秦二世看了李斯的奏书以后说：“你不用怀疑赵高，赵高是个忠臣。赵高这个人在国家稳定的时候，他不会胡作非为；国家混乱的时候，赵高不会叛变。我很相信他，你不要随便的怀疑他。”

再加上我这么年轻，执掌朝政，你又年龄那么大了，我又靠不了你几天，赵高是我最倚重的大臣。我离了他，我怎么能治理天下呢？

就不信这个话。不信其实倒也相安无事。最可怕的是什么呢？是这个秦二世竟然把李斯告赵高状这件事和盘告诉了赵高。这可坏了，你知道吧？

本来李斯是向秦二世告状的，秦二世不但偏袒赵高，而且把这个告状的话全部告诉了赵高。那当然，赵高一知道，李斯是在必除之列了。

所以，赵高就对秦二世说：“这个丞相现在最怕的就是我。如果我一死，丞相就成了齐国的田常。不是田世代齐吗？”他在言外之意说：“我赵高其实现在是遏制丞相的一股力量。如果把我去掉，没有遏制丞相的力量，那丞相就会杀了你夺取君权。”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赵高就向秦二世下令抓捕李斯。结果，李斯因为一封奏书去告状，按照我们现在的说法叫实名举报，李斯是实名举报赵高，结果反而被抓进大牢。

所以，一进牢，李斯心里感情特别难受，特别郁闷。为什么郁闷？三条：

第一，冤屈。说李斯谋反，李斯想忠心耿耿地维护秦帝国，所以说他谋反感到冤。

第二，愤怒。他一心想的是大秦帝国，没有想到大秦帝国的国君把他作为叛臣抓起来要处死。

第三，焦虑。他知道天下已经大乱了。李斯虽然参与了沙丘政变，但是李斯的头脑非常清醒，他知道天下已经大乱。如果这样下去，能把我李斯再杀了。
那秦朝的灭亡指日可待，只是时间问题。而且，秦二世还下令李斯的案件由赵高来主审。这李斯不完了吗？李斯告的就是赵高，然后让赵高去审李斯。所以，李斯当然这个时候就非常危险了。

同时和李斯一块进谏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右丞相冯去疾，另一个是将军冯劫。这两个大臣也被下令要抓捕。这两个大臣觉得大臣将相不受辱，在未入狱之前全部自杀。只有李斯一个人入了狱。

那么，李斯为什么不自杀呢？右丞相自杀了，将军自杀了，作为左丞相的李斯为什么不自杀？因为李斯有自己的想法，这个想法是三点：第一，他认为自己才华出众；第二，他认为自己功劳很大；第三，他认为自己却无叛变之心。因此，他不愿意去死。

李斯觉得，当年不是秦始皇下逐客令，他写过一封奏书叫《谏逐客书》吗？那封奏书以后的结果是，秦始皇不是把逐客令给取消，而是重用了李斯。于是，李斯想故技重演：你现在不抓我入狱了吗？我再给秦二世写封信。这封信说我李斯有七条大罪，哪七条大罪呢？

第一，兼并六国统一天下；第二，南平百越北逐胡人；第三，善待功臣拥立皇帝；第四，建立社稷，修建宗庙；第五，统一制度，统一文字；第六，修筑驰道，大兴楼观；第七，轻刑薄赋，获取民心。

这叫七罪啊，这是七功。李斯明着说自己有七条罪状，实际上是向秦二世说明自己有七件大功。他想到这封奏书一上，自己肯定马上就可以出狱。但这一次可不像上《谏逐客书》，这一次的奏书上去以后，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为什么？因为秦二世没看到。

那么，秦二世为什么没有看到呢？赵高把信给扣下来，赵高说：“一个囚犯哪有资格给皇上上奏书？”于是，烧了。秦二世就没看到，所以李斯的命运就非常危险。

但是，李斯和赵高两个人都是明白法律的人。秦朝的法律非常严格，像李斯这样的重臣，赵高对他用酷刑、用重刑，李斯只好认罪了。因为你要是不认罪，能把你打死，所以他受不了重刑，最终认罪了。

李斯就等着将来的复案复查，反正将来秦二世要派人复查。赵高也明白，秦二世一定要派人复查。赵高怎么办？赵高事先就派了十几拨人，都是他的门客。
假装成秦二世的御史、谒者来复查案件。

一说这些人，一说我们是奉二世皇上的命令来复查案件。李斯就马上翻供，这一翻供，假的这些钦差就立即变脸，把李斯给重打一顿。等李斯的伤稍微好了一点，又来了人，说我们是秦二世的使者。李斯又翻供，又翻供，又一次死打。连吃了几次亏以后，李斯不敢翻供了。

到了秦二世真派人来的时候，李斯竟然不敢翻供，还以为是赵高的门客。李斯就全部认罪，承认自己谋反，承认自己有罪。这个东西就报到秦二世去了。所以我们从这可以看出来，李斯是个政治家，赵高是个阴谋家。这政治家永远是斗不过阴谋家的。赵高这一招，把秦二世和李斯两个人全骗了。秦二世拿到李斯签字画押的口供，李斯还非常感激赵高，说了一句话：“如果没有你，我差一点被李斯给骗了。”所以就判决李斯死刑，这才有了开始处死李斯全家，灭三族。

当然，李斯一死，赵高就堂而皇之当上了丞相。赵高作为丞相，前面加了个字叫中丞相，因为中国古代的官只要加个“中”，都是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叫中丞相。这样，李斯就走完了自己一生流血的仕途。

对于李斯的死，有人认为李斯对秦王朝忠心耿耿，最终反受冤屈而死，令人同情。有学者认为，李斯是一个极端自私、贪生怕死的小人。为了个人利益，他陷害老同学韩非；为迎合秦始皇，他建议焚书；为保住自身，他参与沙丘政变，陷害忠良。李斯最终被赵高诬陷，惨遭杀害，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那么，对于李斯之死的真正原因，王立群老师又有怎样独到的见解呢？我们来看一看。李斯作为一个两朝元老、开国元勋，他为什么会被杀呢？也就是李斯之死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我觉得是三条：

第一，赵高野心勃勃；
第二，李斯难辞其咎；
第三，皇帝制度难抗。

这三条是导致李斯死亡的三大原因。我们先说赵高。赵高在沙丘政变之前，只不过是一个赶车的、管大印的一个小官。沙丘政变以后，他做了郎中令。这个赵高的野心是没有止境的。我们中国人都知道有一句成语，叫“欲壑难填”。一个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欲壑难填。
没有止境。

赵高已经做了郎中令，郎中令是九卿。赵高满足了吗？赵高还没有满足。他还要设计把李斯给除掉，因为除掉李斯以后，他就成为丞相了。他就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手握重权的丞相了，那比郎中令的职位要高得多。郎中令不过是皇宫的警卫司令。你要做了一个丞相，那个权力当然远远高于郎中令的权力。

所以，他才面见李斯，讲了一番话，诱骗李斯去进谏。然后有三次在秦二世正和美女玩得高兴的时候，让李斯去打秦二世的兴头，最后导致李斯被杀。

其实，赵高这个人一直在借刀杀人。他先借胡亥之手杀扶苏，再借胡亥之手杀蒙恬、蒙毅，再借胡亥之手杀李斯。赵高一直在借刀杀人，而且每一次借了都很成功。所以李斯应当说，是被赵高作为一个政治对手除掉的。这就是第一个原因。

第二个原因，叫李斯难辞其咎。李斯自己有责任。你自己虽然是被冤杀的，但是李斯的被冤杀，其实他有很大的责任。李斯责任在哪？

第一，助纣为虐，篡改遗诏。沙丘政变没有李斯的参与不可能成功。这叫助纣为虐，篡改遗诏。

第二，鼓励二世严刑峻法。这还牵扯到李斯的还有一封很有名的上书，叫行督责书。督是监督，责是处罚。李斯在自己的儿子受到审查的时候，他曾经给秦二世上过一封奏书，叫行督责书。

李斯流传到今天最有名的是三篇奏书。这三篇奏书中间，被大家所熟悉的是谏逐客书。谏逐客书被历代王朝的文学选本都选了，我们的中学语文课本还选了。谏逐客书非常有名，所以谏逐客书为李斯赢得的是千古芳名，行督责书给李斯带来的是千古恶名。因为行督责书就是要皇帝对大臣和百姓进行严厉的监督处罚。

这样来说，秦二世在专制独裁路上会越走越远，而秦二世的独裁和专制越发展，李斯之死越成定局。你想想，秦二世越是专制独裁，李斯这一封行督责书的结果最后导致秦二世更加专制、更加独裁。皇上越专制越独裁，他杀大臣越不当回事，那么李斯之死不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了吗？

所以我们说，李斯自己对自己的死亡难辞其咎。最后一点是皇帝制度难抗，李斯之死和秦始皇创立的皇帝制息息相关。
皇帝制度是皇帝凌驾于所有的大臣之上。大臣的生死荣辱完全取决于皇帝的一句话。专制制度是一切大臣都无法行使自己的职责，一切都以皇帝的是非为是非。

以皇帝的好恶为原则，揣摩着皇帝的意图去说话。当一个王朝，一个政府所有的大臣，所有的官员都要看着上级的脸色去行事，揣摩着上级的意图去办事的时候，这个政府、这个王朝其实已经完全失去了活力，失去了它的生存基础。

所以，这个王朝就会迅速腐朽。因此，秦始皇制定的这个制度，也是导致李斯之死的重要原因。那么，秦帝国的政坛因为李斯之死以后，能够稳定下来吗？赵高掌权能够平安无事吗？

风雨飘摇之中的秦帝国还会发生什么变化呢？已经死去的冥冥之中的秦始皇，将会用怎么样复杂的心情，看着他死后发生的这一幕一幕的血案呢？

我们下集再讲。谢谢大家！谢谢大家！